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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表情自然而坦誠, 作為家人，他的態度沒什麽問題。
楊婉也道：“也行，你要去的話就讓你哥陪著你去, 有他在我也放心些。”
當著家人的面程寧也不好拒絕，程寧想了想答應了, “行啊, 一起去。”
跟自己的哥哥去滑個雪也沒什麽, 程寧的態度也很坦然。
去大波山那天是林一送他們去的，車子換成了一輛越野車，去雪山的路滑，還專門帶了防滑鏈。程祈年看上去確實是單純為了讓父母放心才來陪她滑雪的。一路上兩人聊的都是關於滑雪，工作, 生活日常這些事情，除此之外就沒聊別的, 不涉及一點暧昧。曾經的暧昧也好像沒在這兩人身上發生過, 彼此處得淡然自若，就真的像一對兄妹。
到了滑雪場，兩人穿好了防護服, 戴上滑雪裝備，程祈年問她：“技術怎麽樣？”
“技術比較菜, 你呢？”
“還行。”
他說還行那就是滑得還不錯。
在戴上滑雪帽前程祈年突然說了一句, “一定要去國外嗎？”
程寧一臉疑惑看向他。
在來滑雪的路上, 兩人都沒有涉及過去國外這類話題，程寧不知道為什麽他會突然提到。
程祈年目光落在她身上，是在等著她回答, 似乎很在意答案。
程寧心底升起一股異樣感，面色倒還是自然的, “怎麽突然問到這個？”
他卻沒回答，一邊戴滑雪帽一邊說道：“我們來比賽吧，如果我贏了你就聽我的別去國外，如果你贏了，我就盡我所能幫你移民。”
“……”
程寧還未反應過來，程祈年就像一支滿弓下飛馳的箭一樣，一眨眼飛出去好大一截。
我贏了你就聽我的別去國外，你贏了，我就盡我所能幫你移民。
她一邊回味著程祈年的話，一邊慢吞吞滑出去，又要控制速度又要掌握平衡，沒一會兒功夫就跟程祈年拉開很長一段距離。
程寧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程祈年在作弊，先問她技術怎麽樣，得知她技術菜還跟她打這種賭，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贏她。他的意思很明顯，他不想她去國外。
他是跟楊婉和程錦棠一樣出於家人的擔憂，怕她在國外無依無靠出了事沒人管還是因為別的什麽？
因為分心思考，程寧滑得就更慢了。
程祈年也不著急，滑了一截停下來，在旁邊等她。看著程寧滑了一會兒程祈年大概知道她什麽問題了。
“雙腳開合控制速度和平衡，不要一直保持一個角度，顯得僵硬。如果想贏我，就按照我說的試一下。”
程寧收回思緒，試著小幅度開合，依然滑得很慢，但比剛剛要平穩多了。
為了給她精確指導，程祈年還故意落後一些，在她身後慢吞吞滑著，一邊看著她滑雪，一邊給她指出問題所在。程寧倒是納悶了，他到底是想贏她，還是不想贏她啊？竟然如此耐心教她滑雪？
程祈年見她滑的算標準了，他這才滑到她身邊，沖她指了指前方，“看到那個標沒有？那兒就是終點，誰先滑到誰贏。”
“我滑雪又沒你厲害，你贏我不是輕而易舉嗎？”
“不一定，事情成定局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數，所以，準備好了嗎程寧？”
“……”
根本就沒有懸念，程祈年比她先滑到終點。
搞什麽，一邊給她耐心指導，一邊又輕而易舉贏了她，故意教會了再“虐”？這樣顯得比較有成就感嗎？
程祈年將護眼罩揭上去，他道：“我贏了，願賭服輸？”
“我可沒答應跟你賭啊。”
“你也沒拒絕。”
“我都還沒來得及拒絕你就滑出去了。”
程祈年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，他問道：“還滑嗎？”
“不滑了。”
兩人沿著邊緣往上走，滑雪場有餐廳，東西肯定不如山下面好吃，不過來這裏也只能將就一下，兩人隨便點了些東西找張桌子坐下。
“你真的要去國外？”飯吃到一半他突然問了一句。
程寧故作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，說道：“你似乎對我去不去國外的事情很感興趣？”
他神色倒沒什麽異常，坦然道：“我跟棠棠的想法一樣，我並不希望你去國外，要真遇到什麽事情，我們並不能及時出現在你身邊幫助你。”
“我記得你以前還想把我送到國外。”
“……”
程祈年當然沒有忘記，曾經為了避免別人對程家的指點和攻擊，確實想過將她送到國外避免麻煩。
那時候的心態是只想解決問題，可是現在的想法明顯覆雜很多。
程寧倒也沒有糾結答案，她道：“其實都不重要，能不能出現在我身邊，能不能幫上我的忙，都沒有那麽重要。自己做的決定就要想清楚自己要承擔的後果，不要老想著出事了要依賴誰，每一個成年人都應該有解決事情的能力。”
程祈年深深看了她一眼，說道：“我不希望你有這樣的想法，會顯得你對這世上的關心都不在意了。”
程寧自嘲一笑，“倒也沒那麽覆雜。”
“這樣吧，你也不要那麽著急出國，先好好考慮一段時間。等我忙完這段時間，如果你還堅持要出國的話，我幫你辦，如何？”
程寧狐疑看了他一眼，一時也拿不定他的想法，不過出國的事情她也沒那麽著急，就點了點頭。
兩人吃完飯就下山了，先回了程家，陪著養父母祭祖拜年，工作日之後就各自回去上班。
程寧的畫廊如今已不止她一個畫家，她簽約了幾位派系不同也很有潛力的新人畫家，而且她還開設了網絡原畫這項業務，簽約了不少網絡畫手，業務多了程寧呆在畫廊的時間也多了起來。
自從開始上班之後程祈年和程寧就沒再聯系過，一晃就是一個月。程寧偶爾也會想到程祈年的話，他說等他忙段時間，如果她還沒改主意就幫她去國外。具體要忙多久也沒說，難道他沒忙完她就要一直等嗎？程寧甚至都在懷疑程祈年是不是在以此拖延時間。
也懶得打電話過去詢問，反正程寧已準備著手辦出國的事情了。不想程祈年竟主動打來電話。
“在畫廊還是在家？”電話那頭程祈年問她。
“在家。”
“忙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
“那好，我半個小時後到。”
“……”
還真是巧，別的時候不來，她準備辦出國的時候他就來找她。
半個小時後程寧聽到敲門聲，開了門，來人果然是程祈年。
他也不是第一次來了，程寧自然招呼一句，“先坐吧，咖啡還是茶？”
“茶吧。”
程寧泡了兩杯茶，程祈年已在沙發上坐下，程寧端了一杯給他。程祈年接過，撇了茶末喝了一口，像是閑談一般問她：“改主意了嗎？”
程寧坐在另一側沙發，跟他隔了些距離，她道：“你指的去國外？”
程祈年在喝茶的間隙點了一下頭，程寧道：“我都準備辦出國手續了。”
程祈年放下茶杯靠坐在沙發，雙腿閑閑交疊著，一只手隨意搭在腿上，一只手置於膝蓋，手指一下下敲打著，似乎在思考著什麽。
沈默片刻之後他問道：“為什麽那麽執著要去國外？你在國內明明發展很好，去國外一切又要重新開始。”
“我在國外上的大學，對那邊的文化生活方式還算熟悉，倒也不算重新開始。我在國內已經有了足夠的名氣，去國外拓寬一下海外的知名度也挺好的。更何況我覺得追我的那個同學各方面條件都很不錯，我也是要戀愛要結婚的，在那邊找個優質的對象，對我來說也不算壞事。”
程祈年沒說話，放在膝蓋上的手指依舊有節律敲打著，面色也沒太大的變化，可程寧卻感覺周圍氣氛不知不覺變得凝重起來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，程祈年開口道：“程寧，你是在跟我賭氣嗎？”
程祈年聲音並不大，但偌大的客廳在沈默凝重的氛圍中顯得空曠，這句話竟帶了些回音。
兩人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聯系了，各自都坦蕩奔赴各自的前程，關於兩人曾經有過的暧昧，自然都非常默契掩埋在心底。即便過年相見，一起滑雪，一起去祭祖，也相處自然。
程寧知道他這句“你是在賭氣嗎”是什麽意思。
像是把某個深埋著的地方揭開一角，有什麽東西躍躍欲試冒出來。
雖然江賀那人不怎樣，但有些話還是有道理的，所以她一臉平靜說道：“我決定做什麽那只是因為我想做什麽，跟任何人沒有關系。”
程祈年不置可否，空氣似乎變得越發凝重，那有節律敲擊在膝蓋的手指突然收起來，食指和拇指下意識揉搓了一下，他突然開口。
“要拓寬海外知名度也不一定非得去海外，至於想談戀愛結婚，如果國內有合適的也不一定非得出去。”
這話聽著，是又想給她介紹對象了？程寧心中不快，她端起茶喝來掩蓋面色。
“怎麽有合適的要介紹給我？”
程寧這話涼颼颼的，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。
程祈年沒回答，程寧以為他是察覺出了她的不快不好開口，不想他再出口，竟是一句——
“你覺得我怎麽樣？”
程寧喝茶的動作一頓，身體僵了一會兒才向他看去。程祈年坦然面對她的目光，他表情平靜得像是在跟她討論這茶好不好喝。
程寧努力維持著表情平靜問他，“你……你這話什麽意思？”
“你覺得我算個合格的戀愛對象嗎？”
讓程寧覺得匪夷所思的不僅僅是從程祈年口中聽到這些話，還有程祈年說出這些話時那種自然又毫無別扭感的語氣。
程寧的心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。
“……你開什麽玩笑啊？”
“我看上去像開玩笑嗎？”
“……”
“我記得你說過喜歡我，現在呢，你還喜歡我嗎？”
“……”
不是，問別人喜不喜歡他這種事情為什麽也能問得這麽幹脆利落？他的語氣，他整個人的狀態就好像在會議室跟別人討論意見。
程寧收回目光調整了一下呼吸，“你……幹嘛問這個問題？”
“你就回答我，是喜歡還是不喜歡。”
“不知道。”
被他突如其來問這種問題，程寧還能怎麽回答，當然回答不知道。
“不知道？”聽到這個回答他倒沒有生氣，笑了笑說道：“年輕人變化就是快，跟天氣一樣，一會兒晴一會兒雨。”
倒是也沒有責怪她的意思，還帶著幾分調侃的語氣。
程寧道：“也不算快吧，從我說喜歡你被你拒絕到現在已經快九個月了，九個月，都能生個孩子了。”
“……”
程寧實在是太驚愕了，她觀察著程祈年那沒什麽異樣的表情，試探著問，“你為什麽突然願意跟我談戀愛了？你不是把我當妹妹嗎？”
“人都是會變的。”
“……”
“所以，你願意跟我談戀愛嗎程寧？”
“不是，那你不把我當妹妹，你把我當什麽？你別告訴我你喜歡我啊。”
“嗯，我喜歡你。”
“……”
程寧第一反應就是他在逗她玩，可是從他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破綻，他面色嚴肅，目光真誠，面對她的審視也毫不躲避，絲毫沒有撒謊的痕跡。
程寧心情亂七八糟的，程祈年究竟在搞什麽？為什麽這麽突然？她記得他們分開前一起滑雪一起祭祖時一切都還挺正常，根本沒什麽異樣。這一個月來他也沒跟她聯系，現在突然跑到她跟前，不僅提出要跟她交往還說喜歡她？
他在發什麽瘋？以她對程祈年的了解，他為人理性，絕不是那種亂發瘋的人。可為什麽說出這些匪夷所思的話？
程寧承認她對程祈年有過好感，按理來說得知他喜歡她，她該高興，可不知道為什麽，他態度分明坦誠，可她卻一點都沒有高興的感覺，甚至第一時間懷疑這其中有什麽陰謀。
尤其想到這個老油條，喜歡將事情掌控在自己手裏，按照自己的節奏，這個想法就越強烈。
程寧在沈思片刻之後說道：“這不會是你想出來阻止我去國外的權宜之計吧？我去國外有那麽嚴重嗎？都讓你不惜犧牲自己了？”
程祈年表情僵硬了一下，那表情好像是被她的腦洞秀到了，他突然笑起來，似無奈搖了搖頭，而後說了一句，“真是謝謝你啊程小姐。”
“謝我？謝我什麽？”
“謝謝你的頂級理解。”
“……”
這是誇她還是損她？是讚同她還是純屬被她氣笑了？
這麽一來反而越發讓程寧看不出他的意圖了。
“暫時不用急著出國，你可以考慮一下我的提議。”
他說話的語氣就好像他提了一個方案給對方思考，哪怕這項方案中涉及和他談戀愛。而程寧頓時就有一種身處會議室跟他開會的既視感。
程祈年並沒有多做停留，說完這話就告辭離去。留在房間裏的程寧卻好半天沒反應過來。
怎麽這麽突然啊？時隔一個月不見，他就想出了這個方案？他說喜歡她？是真的嗎？程寧覺得又像真的又像假的。
本來吧，被自己有好感的男生表白了應該是一件值得高興興奮的事情，可是那種有陰謀的感覺又不得不讓她多想。
不會真的是為了留住她搞的權宜之計吧？
不過管他是為了什麽呢，這大半年來大家都相安無事，她也慢慢讓自己內心平靜可以坦然面對他。可他突然又跑來提出要交往還說喜歡她。真是可笑，說把她當妹妹的是他，說喜歡她的也是他，憑什麽一切都要按照他的節奏走？
不過經過這事兒程寧倒是暫時打消了去國外的想法，倒不是因為程祈年貢獻的美男計讓她動搖，她只是好奇程祈年究竟要幹嘛。所以這件事也沒給程寧造成什麽困擾，該幹嘛就幹嘛。
第二天程寧照常去畫廊，剛在工作間坐下不久小可就抱著一束花進來說道：“程小姐，有人送給你的。”
程寧也經常收到粉絲送的禮物，有人給她送花倒也不奇怪，不過程寧隨手抽下那張粉色心形的便簽紙，看到署名是程祈年的時候她當即楞了一下。
見花如面
程祈年
幹凈漂亮的瘦金體，是他的字跡不假。花裏面還藏著一盒巧克力，是她最愛吃的牌子。巧克力上同樣貼了一張貼紙。
糖果雖甜多吃不宜
程寧：“？？？？？？”
搞什麽？
程寧拿出手機給程祈年打了個電話過去，那頭很快接起，程祈年低沈的聲音傳來，“禮物喜歡嗎？”
還真是他送的啊。
“你在幹嘛啊？為什麽突然送花送巧克力？”
“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我這個談戀愛的人選，怎麽說都該給出點誠意。”
依舊是那種平靜而坦誠的語氣。
“你這是……在追我？”
“你可以這麽理解。”
“……”
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，他說這話的聲線磁性了幾許。
程寧握著手機，被他這話硬控了足足五秒，而後她調整了一下呼吸，說道：“我先忙了。”
“好，掛吧。”
程寧掛斷電話，她握著手機在工作間來回踱步，將心情平覆之後又看向那束花。鮮艷如火的紅色玫瑰，代表著炙熱的愛情，他就這麽明目張膽送到她的手上。
程祈年到底在想什麽啊？
程寧清楚，程祈年有他的理性，哪怕他偶爾表現出超乎尋常的好會讓她誤會，但他都能及時調整，永遠將事態控制在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。喜歡上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妹妹這種事本就是一件不理性的事，哪怕他們並沒有血緣關系，但她畢竟當了他近二十年的妹妹。不管大眾怎麽看，養父母肯定不會同意，他們把她當做女兒，不然也不會一次次想和她恢覆收養關系。
可現在，他送上玫瑰，他說他在追她，他甚至承認他喜歡她。
程寧不會覺得為愛癡狂這種事情會出現在程祈年身上，只會覺得程祈年這麽做一定有足夠的理由。
難道就為了阻止她去國外？她移民去國外有那麽嚴重嗎？都不惜讓他冒險提出要跟她戀愛？
程寧將那兩張心形卡片翻來覆去看了看，他字寫得是真漂亮，筆力虬勁，幹凈整潔，程寧都能想象他運筆時行雲流水一筆成字的利落。
大紅色的玫瑰，還寫著見花如面，挺浪漫。巧克力貼紙上卻寫著糖果雖甜多吃不宜，是老年人羅裏吧嗦的叮囑。
程寧笑了笑。
程寧下班之後從畫廊出來，一眼就看到畫廊外面停著一輛熟悉的勞斯萊斯，正疑惑間卻見程祈年從後座走下來。
“你怎麽在這兒？”程寧問道。
“來接你。”他從那邊繞過來為她拉開車門，“程小姐請。”
“……”
程寧在離開程家前程祈年是她的上司，雖然對她也有著對待女士的風度，倒也不至於貼心服務到為她開車門這種地步。即便她離開程家後，程祈年也是他的兄長，為她開車門這種事也輪不到他。
程寧心情覆雜，用得著做到這種地步嗎？
她向程祈年看了一眼，他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，舉手投足間也盡顯風度，上位者的壓迫感被恰到好處隱藏起來，給她一種他很榮幸為她服務的感覺，可是程寧卻備感壓力。
程寧調整了一下呼吸上了車。車子開出去之後程寧才發現並不是去寰海公館的方向。
“我們去哪兒？”
“我定了餐廳，你很愛吃的那家，你喜歡那家的牛排和鵝肝。”
“……”
怎麽還有一種要跟他約會的既視感？
她看向程祈年，他表情自然笑容溫和，他到底是怎麽做到既能有條不紊安排好約會，又能神色坦然面對她的的？
在這之前他對她還是像對待親人一樣，一轉眼卻像一個追求者，他到底是怎麽做到態度銜接如此自然的？
給她送花，親自為她開車門，帶她去她喜歡的餐廳，都給程寧一種他在對她獻殷勤的感覺，並沒有覺得高興，反而感覺毛骨悚然是怎麽回事。
而他的殷勤也不止如此，進入餐廳之後他為她拉開座椅，這個可以解釋成他的紳士，可是牛排上了之後，他直接將牛排拿過去，一塊塊為她切好了再放到她前面。
程寧：“？？？？？？”
程寧深吸一口氣，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問他：“你對你的女伴都這麽貼心的嗎？”
“也不是，這是我第一次為別人切牛排。”
“……”
壓根沒有啊我真榮幸，竟然是第一個享受到被他切牛排服務的人，心裏那種毛毛的感覺反而更強烈了。
怎麽說呢，程祈年在她眼中一直都是那種兄長的形象，哪怕曾經兩人有過暧昧，但是他都會非常冷靜將暧昧控制在一定範圍內。可是現在，他在她跟前的形象變成了一個男人，會給她獻殷勤的男人。
而且還殷勤得這麽周到，沒有任何驚喜感，反而感覺壓力好大，有一種倒反天罡，讓人折壽的感覺。
“你……能不能正常一點，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。”
程祈年品了一口紅酒，沒有不快也沒有被打擊到的挫敗，他道：“我哪裏不正常，你說一下。”
“就……幹嘛這麽殷勤啊，好不習慣。”
“不是說了嗎，在追求你，要追求女孩子不能光嘴說，得做出些什麽吧？”
“……”
這麽說好像也不是沒道理，而且說這話時他的態度也很坦蕩，對於追求她的事情絲毫不加遮掩。
不知道為什麽，面對他的註視，程寧心跳竟莫名快起來。此刻，他脫了西裝外套，身上穿著一件剪裁得體的襯衣。高定的做工，恰到好處包裹著身體線條。微寬的肩膀，肩膀和胸口的肌肉都被衣服修飾得剛剛好。
他不再是那個說著將她當成是妹妹的程祈年，他只是一個男人，一個承認喜歡她，在追求她的男人，她曾經有過好感的男人，他成熟而性感，彬彬有禮充滿魅力。
程寧意識到自己打量的目光越來越放肆，她急忙收回。
吃完飯，程祈年將程寧送到寰海公館的地下停車場，程寧告別下車，程祈年卻突然說了一句，“不請我上去坐坐嗎？”
程寧狐疑看了他一眼，她突然想起兩人住在楓林墅嶼時，她故意靠近他跟他搞暧昧，而他呢看在眼裏，不回應也不責備，每次都神色自然化解。
他明知她一個獨身女性，如今又是夜晚，兩人共處一室，即便什麽都不做也是暧昧感拉滿。他雖對她獻殷勤但一直都保持著風度，這會兒主動靠近，多少有點冒昧的意思。
可他微笑著，笑得溫和自然，絲毫沒有登徒子狎昵的感覺。
程寧承認，她是真的很好奇，程祈年到底想幹什麽，程祈年究竟要怎麽追她，程祈年主動靠近又會是什麽樣的。
當然不會表現在面上，程寧也回以他一笑，客氣問道：“程先生願意上去坐坐嗎？”
“你誠心相邀，我又怎麽好意思拒絕？”
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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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表情自然而坦誠, 作為家人，他的態度沒什麽問題。
楊婉也道：“也行，你要去的話就讓你哥陪著你去, 有他在我也放心些。”
當著家人的面程寧也不好拒絕，程寧想了想答應了, “行啊, 一起去。”
跟自己的哥哥去滑個雪也沒什麽, 程寧的態度也很坦然。
去大波山那天是林一送他們去的，車子換成了一輛越野車，去雪山的路滑，還專門帶了防滑鏈。程祈年看上去確實是單純為了讓父母放心才來陪她滑雪的。一路上兩人聊的都是關於滑雪，工作, 生活日常這些事情，除此之外就沒聊別的, 不涉及一點暧昧。曾經的暧昧也好像沒在這兩人身上發生過, 彼此處得淡然自若，就真的像一對兄妹。
到了滑雪場，兩人穿好了防護服, 戴上滑雪裝備，程祈年問她：“技術怎麽樣？”
“技術比較菜, 你呢？”
“還行。”
他說還行那就是滑得還不錯。
在戴上滑雪帽前程祈年突然說了一句, “一定要去國外嗎？”
程寧一臉疑惑看向他。
在來滑雪的路上, 兩人都沒有涉及過去國外這類話題，程寧不知道為什麽他會突然提到。
程祈年目光落在她身上，是在等著她回答, 似乎很在意答案。
程寧心底升起一股異樣感，面色倒還是自然的, “怎麽突然問到這個？”
他卻沒回答，一邊戴滑雪帽一邊說道：“我們來比賽吧，如果我贏了你就聽我的別去國外，如果你贏了，我就盡我所能幫你移民。”
“……”
程寧還未反應過來，程祈年就像一支滿弓下飛馳的箭一樣，一眨眼飛出去好大一截。
我贏了你就聽我的別去國外，你贏了，我就盡我所能幫你移民。
她一邊回味著程祈年的話，一邊慢吞吞滑出去，又要控制速度又要掌握平衡，沒一會兒功夫就跟程祈年拉開很長一段距離。
程寧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程祈年在作弊，先問她技術怎麽樣，得知她技術菜還跟她打這種賭，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贏她。他的意思很明顯，他不想她去國外。
他是跟楊婉和程錦棠一樣出於家人的擔憂，怕她在國外無依無靠出了事沒人管還是因為別的什麽？
因為分心思考，程寧滑得就更慢了。
程祈年也不著急，滑了一截停下來，在旁邊等她。看著程寧滑了一會兒程祈年大概知道她什麽問題了。
“雙腳開合控制速度和平衡，不要一直保持一個角度，顯得僵硬。如果想贏我，就按照我說的試一下。”
程寧收回思緒，試著小幅度開合，依然滑得很慢，但比剛剛要平穩多了。
為了給她精確指導，程祈年還故意落後一些，在她身後慢吞吞滑著，一邊看著她滑雪，一邊給她指出問題所在。程寧倒是納悶了，他到底是想贏她，還是不想贏她啊？竟然如此耐心教她滑雪？
程祈年見她滑的算標準了，他這才滑到她身邊，沖她指了指前方，“看到那個標沒有？那兒就是終點，誰先滑到誰贏。”
“我滑雪又沒你厲害，你贏我不是輕而易舉嗎？”
“不一定，事情成定局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數，所以，準備好了嗎程寧？”
“……”
根本就沒有懸念，程祈年比她先滑到終點。
搞什麽，一邊給她耐心指導，一邊又輕而易舉贏了她，故意教會了再“虐”？這樣顯得比較有成就感嗎？
程祈年將護眼罩揭上去，他道：“我贏了，願賭服輸？”
“我可沒答應跟你賭啊。”
“你也沒拒絕。”
“我都還沒來得及拒絕你就滑出去了。”
程祈年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，他問道：“還滑嗎？”
“不滑了。”
兩人沿著邊緣往上走，滑雪場有餐廳，東西肯定不如山下面好吃，不過來這裏也只能將就一下，兩人隨便點了些東西找張桌子坐下。
“你真的要去國外？”飯吃到一半他突然問了一句。
程寧故作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，說道：“你似乎對我去不去國外的事情很感興趣？”
他神色倒沒什麽異常，坦然道：“我跟棠棠的想法一樣，我並不希望你去國外，要真遇到什麽事情，我們並不能及時出現在你身邊幫助你。”
“我記得你以前還想把我送到國外。”
“……”
程祈年當然沒有忘記，曾經為了避免別人對程家的指點和攻擊，確實想過將她送到國外避免麻煩。
那時候的心態是只想解決問題，可是現在的想法明顯覆雜很多。
程寧倒也沒有糾結答案，她道：“其實都不重要，能不能出現在我身邊，能不能幫上我的忙，都沒有那麽重要。自己做的決定就要想清楚自己要承擔的後果，不要老想著出事了要依賴誰，每一個成年人都應該有解決事情的能力。”
程祈年深深看了她一眼，說道：“我不希望你有這樣的想法，會顯得你對這世上的關心都不在意了。”
程寧自嘲一笑，“倒也沒那麽覆雜。”
“這樣吧，你也不要那麽著急出國，先好好考慮一段時間。等我忙完這段時間，如果你還堅持要出國的話，我幫你辦，如何？”
程寧狐疑看了他一眼，一時也拿不定他的想法，不過出國的事情她也沒那麽著急，就點了點頭。
兩人吃完飯就下山了，先回了程家，陪著養父母祭祖拜年，工作日之後就各自回去上班。
程寧的畫廊如今已不止她一個畫家，她簽約了幾位派系不同也很有潛力的新人畫家，而且她還開設了網絡原畫這項業務，簽約了不少網絡畫手，業務多了程寧呆在畫廊的時間也多了起來。
自從開始上班之後程祈年和程寧就沒再聯系過，一晃就是一個月。程寧偶爾也會想到程祈年的話，他說等他忙段時間，如果她還沒改主意就幫她去國外。具體要忙多久也沒說，難道他沒忙完她就要一直等嗎？程寧甚至都在懷疑程祈年是不是在以此拖延時間。
也懶得打電話過去詢問，反正程寧已準備著手辦出國的事情了。不想程祈年竟主動打來電話。
“在畫廊還是在家？”電話那頭程祈年問她。
“在家。”
“忙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
“那好，我半個小時後到。”
“……”
還真是巧，別的時候不來，她準備辦出國的時候他就來找她。
半個小時後程寧聽到敲門聲，開了門，來人果然是程祈年。
他也不是第一次來了，程寧自然招呼一句，“先坐吧，咖啡還是茶？”
“茶吧。”
程寧泡了兩杯茶，程祈年已在沙發上坐下，程寧端了一杯給他。程祈年接過，撇了茶末喝了一口，像是閑談一般問她：“改主意了嗎？”
程寧坐在另一側沙發，跟他隔了些距離，她道：“你指的去國外？”
程祈年在喝茶的間隙點了一下頭，程寧道：“我都準備辦出國手續了。”
程祈年放下茶杯靠坐在沙發，雙腿閑閑交疊著，一只手隨意搭在腿上，一只手置於膝蓋，手指一下下敲打著，似乎在思考著什麽。
沈默片刻之後他問道：“為什麽那麽執著要去國外？你在國內明明發展很好，去國外一切又要重新開始。”
“我在國外上的大學，對那邊的文化生活方式還算熟悉，倒也不算重新開始。我在國內已經有了足夠的名氣，去國外拓寬一下海外的知名度也挺好的。更何況我覺得追我的那個同學各方面條件都很不錯，我也是要戀愛要結婚的，在那邊找個優質的對象，對我來說也不算壞事。”
程祈年沒說話，放在膝蓋上的手指依舊有節律敲打著，面色也沒太大的變化，可程寧卻感覺周圍氣氛不知不覺變得凝重起來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，程祈年開口道：“程寧，你是在跟我賭氣嗎？”
程祈年聲音並不大，但偌大的客廳在沈默凝重的氛圍中顯得空曠，這句話竟帶了些回音。
兩人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聯系了，各自都坦蕩奔赴各自的前程，關於兩人曾經有過的暧昧，自然都非常默契掩埋在心底。即便過年相見，一起滑雪，一起去祭祖，也相處自然。
程寧知道他這句“你是在賭氣嗎”是什麽意思。
像是把某個深埋著的地方揭開一角，有什麽東西躍躍欲試冒出來。
雖然江賀那人不怎樣，但有些話還是有道理的，所以她一臉平靜說道：“我決定做什麽那只是因為我想做什麽，跟任何人沒有關系。”
程祈年不置可否，空氣似乎變得越發凝重，那有節律敲擊在膝蓋的手指突然收起來，食指和拇指下意識揉搓了一下，他突然開口。
“要拓寬海外知名度也不一定非得去海外，至於想談戀愛結婚，如果國內有合適的也不一定非得出去。”
這話聽著，是又想給她介紹對象了？程寧心中不快，她端起茶喝來掩蓋面色。
“怎麽有合適的要介紹給我？”
程寧這話涼颼颼的，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。
程祈年沒回答，程寧以為他是察覺出了她的不快不好開口，不想他再出口，竟是一句——
“你覺得我怎麽樣？”
程寧喝茶的動作一頓，身體僵了一會兒才向他看去。程祈年坦然面對她的目光，他表情平靜得像是在跟她討論這茶好不好喝。
程寧努力維持著表情平靜問他，“你……你這話什麽意思？”
“你覺得我算個合格的戀愛對象嗎？”
讓程寧覺得匪夷所思的不僅僅是從程祈年口中聽到這些話，還有程祈年說出這些話時那種自然又毫無別扭感的語氣。
程寧的心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。
“……你開什麽玩笑啊？”
“我看上去像開玩笑嗎？”
“……”
“我記得你說過喜歡我，現在呢，你還喜歡我嗎？”
“……”
不是，問別人喜不喜歡他這種事情為什麽也能問得這麽幹脆利落？他的語氣，他整個人的狀態就好像在會議室跟別人討論意見。
程寧收回目光調整了一下呼吸，“你……幹嘛問這個問題？”
“你就回答我，是喜歡還是不喜歡。”
“不知道。”
被他突如其來問這種問題，程寧還能怎麽回答，當然回答不知道。
“不知道？”聽到這個回答他倒沒有生氣，笑了笑說道：“年輕人變化就是快，跟天氣一樣，一會兒晴一會兒雨。”
倒是也沒有責怪她的意思，還帶著幾分調侃的語氣。
程寧道：“也不算快吧，從我說喜歡你被你拒絕到現在已經快九個月了，九個月，都能生個孩子了。”
“……”
程寧實在是太驚愕了，她觀察著程祈年那沒什麽異樣的表情，試探著問，“你為什麽突然願意跟我談戀愛了？你不是把我當妹妹嗎？”
“人都是會變的。”
“……”
“所以，你願意跟我談戀愛嗎程寧？”
“不是，那你不把我當妹妹，你把我當什麽？你別告訴我你喜歡我啊。”
“嗯，我喜歡你。”
“……”
程寧第一反應就是他在逗她玩，可是從他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破綻，他面色嚴肅，目光真誠，面對她的審視也毫不躲避，絲毫沒有撒謊的痕跡。
程寧心情亂七八糟的，程祈年究竟在搞什麽？為什麽這麽突然？她記得他們分開前一起滑雪一起祭祖時一切都還挺正常，根本沒什麽異樣。這一個月來他也沒跟她聯系，現在突然跑到她跟前，不僅提出要跟她交往還說喜歡她？
他在發什麽瘋？以她對程祈年的了解，他為人理性，絕不是那種亂發瘋的人。可為什麽說出這些匪夷所思的話？
程寧承認她對程祈年有過好感，按理來說得知他喜歡她，她該高興，可不知道為什麽，他態度分明坦誠，可她卻一點都沒有高興的感覺，甚至第一時間懷疑這其中有什麽陰謀。
尤其想到這個老油條，喜歡將事情掌控在自己手裏，按照自己的節奏，這個想法就越強烈。
程寧在沈思片刻之後說道：“這不會是你想出來阻止我去國外的權宜之計吧？我去國外有那麽嚴重嗎？都讓你不惜犧牲自己了？”
程祈年表情僵硬了一下，那表情好像是被她的腦洞秀到了，他突然笑起來，似無奈搖了搖頭，而後說了一句，“真是謝謝你啊程小姐。”
“謝我？謝我什麽？”
“謝謝你的頂級理解。”
“……”
這是誇她還是損她？是讚同她還是純屬被她氣笑了？
這麽一來反而越發讓程寧看不出他的意圖了。
“暫時不用急著出國，你可以考慮一下我的提議。”
他說話的語氣就好像他提了一個方案給對方思考，哪怕這項方案中涉及和他談戀愛。而程寧頓時就有一種身處會議室跟他開會的既視感。
程祈年並沒有多做停留，說完這話就告辭離去。留在房間裏的程寧卻好半天沒反應過來。
怎麽這麽突然啊？時隔一個月不見，他就想出了這個方案？他說喜歡她？是真的嗎？程寧覺得又像真的又像假的。
本來吧，被自己有好感的男生表白了應該是一件值得高興興奮的事情，可是那種有陰謀的感覺又不得不讓她多想。
不會真的是為了留住她搞的權宜之計吧？
不過管他是為了什麽呢，這大半年來大家都相安無事，她也慢慢讓自己內心平靜可以坦然面對他。可他突然又跑來提出要交往還說喜歡她。真是可笑，說把她當妹妹的是他，說喜歡她的也是他，憑什麽一切都要按照他的節奏走？
不過經過這事兒程寧倒是暫時打消了去國外的想法，倒不是因為程祈年貢獻的美男計讓她動搖，她只是好奇程祈年究竟要幹嘛。所以這件事也沒給程寧造成什麽困擾，該幹嘛就幹嘛。
第二天程寧照常去畫廊，剛在工作間坐下不久小可就抱著一束花進來說道：“程小姐，有人送給你的。”
程寧也經常收到粉絲送的禮物，有人給她送花倒也不奇怪，不過程寧隨手抽下那張粉色心形的便簽紙，看到署名是程祈年的時候她當即楞了一下。
見花如面
程祈年
幹凈漂亮的瘦金體，是他的字跡不假。花裏面還藏著一盒巧克力，是她最愛吃的牌子。巧克力上同樣貼了一張貼紙。
糖果雖甜多吃不宜
程寧：“？？？？？？”
搞什麽？
程寧拿出手機給程祈年打了個電話過去，那頭很快接起，程祈年低沈的聲音傳來，“禮物喜歡嗎？”
還真是他送的啊。
“你在幹嘛啊？為什麽突然送花送巧克力？”
“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我這個談戀愛的人選，怎麽說都該給出點誠意。”
依舊是那種平靜而坦誠的語氣。
“你這是……在追我？”
“你可以這麽理解。”
“……”
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，他說這話的聲線磁性了幾許。
程寧握著手機，被他這話硬控了足足五秒，而後她調整了一下呼吸，說道：“我先忙了。”
“好，掛吧。”
程寧掛斷電話，她握著手機在工作間來回踱步，將心情平覆之後又看向那束花。鮮艷如火的紅色玫瑰，代表著炙熱的愛情，他就這麽明目張膽送到她的手上。
程祈年到底在想什麽啊？
程寧清楚，程祈年有他的理性，哪怕他偶爾表現出超乎尋常的好會讓她誤會，但他都能及時調整，永遠將事態控制在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。喜歡上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妹妹這種事本就是一件不理性的事，哪怕他們並沒有血緣關系，但她畢竟當了他近二十年的妹妹。不管大眾怎麽看，養父母肯定不會同意，他們把她當做女兒，不然也不會一次次想和她恢覆收養關系。
可現在，他送上玫瑰，他說他在追她，他甚至承認他喜歡她。
程寧不會覺得為愛癡狂這種事情會出現在程祈年身上，只會覺得程祈年這麽做一定有足夠的理由。
難道就為了阻止她去國外？她移民去國外有那麽嚴重嗎？都不惜讓他冒險提出要跟她戀愛？
程寧將那兩張心形卡片翻來覆去看了看，他字寫得是真漂亮，筆力虬勁，幹凈整潔，程寧都能想象他運筆時行雲流水一筆成字的利落。
大紅色的玫瑰，還寫著見花如面，挺浪漫。巧克力貼紙上卻寫著糖果雖甜多吃不宜，是老年人羅裏吧嗦的叮囑。
程寧笑了笑。
程寧下班之後從畫廊出來，一眼就看到畫廊外面停著一輛熟悉的勞斯萊斯，正疑惑間卻見程祈年從後座走下來。
“你怎麽在這兒？”程寧問道。
“來接你。”他從那邊繞過來為她拉開車門，“程小姐請。”
“……”
程寧在離開程家前程祈年是她的上司，雖然對她也有著對待女士的風度，倒也不至於貼心服務到為她開車門這種地步。即便她離開程家後，程祈年也是他的兄長，為她開車門這種事也輪不到他。
程寧心情覆雜，用得著做到這種地步嗎？
她向程祈年看了一眼，他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，舉手投足間也盡顯風度，上位者的壓迫感被恰到好處隱藏起來，給她一種他很榮幸為她服務的感覺，可是程寧卻備感壓力。
程寧調整了一下呼吸上了車。車子開出去之後程寧才發現並不是去寰海公館的方向。
“我們去哪兒？”
“我定了餐廳，你很愛吃的那家，你喜歡那家的牛排和鵝肝。”
“……”
怎麽還有一種要跟他約會的既視感？
她看向程祈年，他表情自然笑容溫和，他到底是怎麽做到既能有條不紊安排好約會，又能神色坦然面對她的的？
在這之前他對她還是像對待親人一樣，一轉眼卻像一個追求者，他到底是怎麽做到態度銜接如此自然的？
給她送花，親自為她開車門，帶她去她喜歡的餐廳，都給程寧一種他在對她獻殷勤的感覺，並沒有覺得高興，反而感覺毛骨悚然是怎麽回事。
而他的殷勤也不止如此，進入餐廳之後他為她拉開座椅，這個可以解釋成他的紳士，可是牛排上了之後，他直接將牛排拿過去，一塊塊為她切好了再放到她前面。
程寧：“？？？？？？”
程寧深吸一口氣，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問他：“你對你的女伴都這麽貼心的嗎？”
“也不是，這是我第一次為別人切牛排。”
“……”
壓根沒有啊我真榮幸，竟然是第一個享受到被他切牛排服務的人，心裏那種毛毛的感覺反而更強烈了。
怎麽說呢，程祈年在她眼中一直都是那種兄長的形象，哪怕曾經兩人有過暧昧，但是他都會非常冷靜將暧昧控制在一定範圍內。可是現在，他在她跟前的形象變成了一個男人，會給她獻殷勤的男人。
而且還殷勤得這麽周到，沒有任何驚喜感，反而感覺壓力好大，有一種倒反天罡，讓人折壽的感覺。
“你……能不能正常一點，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。”
程祈年品了一口紅酒，沒有不快也沒有被打擊到的挫敗，他道：“我哪裏不正常，你說一下。”
“就……幹嘛這麽殷勤啊，好不習慣。”
“不是說了嗎，在追求你，要追求女孩子不能光嘴說，得做出些什麽吧？”
“……”
這麽說好像也不是沒道理，而且說這話時他的態度也很坦蕩，對於追求她的事情絲毫不加遮掩。
不知道為什麽，面對他的註視，程寧心跳竟莫名快起來。此刻，他脫了西裝外套，身上穿著一件剪裁得體的襯衣。高定的做工，恰到好處包裹著身體線條。微寬的肩膀，肩膀和胸口的肌肉都被衣服修飾得剛剛好。
他不再是那個說著將她當成是妹妹的程祈年，他只是一個男人，一個承認喜歡她，在追求她的男人，她曾經有過好感的男人，他成熟而性感，彬彬有禮充滿魅力。
程寧意識到自己打量的目光越來越放肆，她急忙收回。
吃完飯，程祈年將程寧送到寰海公館的地下停車場，程寧告別下車，程祈年卻突然說了一句，“不請我上去坐坐嗎？”
程寧狐疑看了他一眼，她突然想起兩人住在楓林墅嶼時，她故意靠近他跟他搞暧昧，而他呢看在眼裏，不回應也不責備，每次都神色自然化解。
他明知她一個獨身女性，如今又是夜晚，兩人共處一室，即便什麽都不做也是暧昧感拉滿。他雖對她獻殷勤但一直都保持著風度，這會兒主動靠近，多少有點冒昧的意思。
可他微笑著，笑得溫和自然，絲毫沒有登徒子狎昵的感覺。
程寧承認，她是真的很好奇，程祈年到底想幹什麽，程祈年究竟要怎麽追她，程祈年主動靠近又會是什麽樣的。
當然不會表現在面上，程寧也回以他一笑，客氣問道：“程先生願意上去坐坐嗎？”
“你誠心相邀，我又怎麽好意思拒絕？”
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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